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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举例说明什么是确定性规范(确定性决策举例说明)1

注：转载请务必注明出处。本文仅为笔者对这本书要点的摘录，并不代表笔者必然认同文中观点。

《极端不确定性：如何为未知的未来做出明智决策》，约翰·凯与默文·金著，中信出版集团，2022年7月版。

1、有很多诚实且有能力的高管和政客并不追求所谓最优化，而是采用渐进式决策，他们认为这么做可以进一步促进企业的发展，或者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2、我们在书中证明，无论是企业、政府还是家庭，在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时，这种遵循所谓理性之公理的做法在决策时将全然失效。

3、本书主要包含三个观点。第一，经济学家、商界及金融界是“非平稳的”，不受永恒不变的科学定律的主导；第二，独立的个体无法做最优选择，也不会这么做；第三，人类是群居动物，沟通在决策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4、谜题具有明确的规则和唯一的ag真人是什么的解决方案，我们能感知到自己解开了谜题。谜题带来的满足感源于明确的任务和正确答案。奥秘没有这样清晰的定义，客观上也不存在正解。奥秘充满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我们要框定奥秘，只能识别关键因素，尝试理解这些因素过去的相互作用，并推测它们现在或未来会如何相互影响。

5、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指出，反身性是社会系统特有的属性——社会系统本身受我们对其看法的影响。反身性会破坏事物的稳定性。

6、现实生活中的家庭、企业和政府是不会试图找到最优方案的，它们会不断解决问题，顺势而为。它们所做的决策是递进的。它们不会直达最高点，而是会不断寻找比现在更高的地势。它们会试图达成更好的结果，规避更糟糕的结果。

7、好的决策通常源自跳跃性思维和想象力。创造力和不确定性密不可分。究其本质，创造力无法被程式化，它只能在创造性事件发生之后被人描述，而这种描述可以借助程式，也可以脱离程式。

8、无差异原则：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一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大于另一件事，我们就可以认定两件事发生的概率相同。

9、当我们持有的信息并不完善且可能与他人持有的信息不对称时，理性人会拒绝下注。

10、在一个不确定的世界，我们能掌握的可能性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对所有不太可能发生的事都有所准备，因此我们只能从中做出选择。选择的方式并不是考虑所有可能性并计算出其相对重要性，而是通过我们的判断和经验。

11、一旦我们离开了充满重复事件、频率分布已知和收益相对较小的小世界，就没有理由认为理性决策者应该最大化主观期望效用。

12、每个理性人在做决策时都希望将主观期望效用最大化，而这种符合先验公理的行为就被称为理性行为。理性行为有两个特点：一是要基于一种合理的世界观；二是要有内在逻辑或是一致性。

13、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创始人皮尔士将推理方式划分为三大类。演绎推理从给定的假设中推出符合逻辑的结论。归纳推理是指把观察到的事实、规律归纳总结为结论的过程，而这个结论可能会基于后续观察得到支持或遭到驳斥。溯因推理是为特殊事件提供最佳解释的过程。

14、行为经济学所描述的大部分“偏见”，其实只有少数是由于人的观念或逻辑出现错误而产生的，多数是因为人们在尚未准确、全面地认识世界前就必须进行决策。人们生活的真实世界和行为实验中的小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15、西蒙认为，人类在极端不确定中进行决策的方法之一就是通过经验法则寻找“足够好”的结果。这种决策的依据是“满意度”，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会产生比最优化决策更好的结果。

16、对有经验的决策者来说，决策的重点在于如何评估当下情形、回忆类似经验，而不在于比较不同的选择。他们评估决策合理与否的方法是看行动具体如何实施，而不是依靠形式分析与比较。决策者通常会寻找他们可以找到的第一个可行而非最佳方案。他们一次只想出、评估一个方案，而不会多此一举，比较其他方案的优劣之处。

17、计算机能够高效解决那些清楚、确定的问题，而人类却擅长解决开放式的谜题。讲故事的能力是人类解决开放式谜题的关键，而且人类乐在其中。

18、我们人类与其他物种的区别在于我们有交流和使用语言的能力，有通过社交互动改变个体行为困境的能力，这是仅靠自私的基因所不能解释的。

19、对个人来说，选择最优策略可以将成功最大化，但若一个群体中的所有人都这么做，这个群体就会面临灭绝的风险。最后生存下来的，其实是那些采用“混合策略”，适时更换栖息地的群体，他们的基因最终取得了主导地位。

20、好的决策者刚好相反。他们擅于倾听，并且总是在广泛征集相关建议、了解事实情况后才会形成初步看法。就算有了看法，他们也会积极听取不同意见，最后才会组织讨论，形成结论。

21、在理性思考的过程中，统计推理可以辅助，但永远无法替代叙事推理。我们利用叙事向对方娓娓道来，说服对方接受我们的观点。在极端不确定性的世界里，起主导作用的不是概率如何分布，而是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和事，而正义需要的恰恰是能够尊重这一独特性的法律推理。

22、讲故事是人们试图解释复杂情况的常用手段。这种讲故事的方式是全人类共有的。一个好故事可以深深吸引听众，而几组数据和一个公式会让我们失去这些听众。

23、现代金融行业的主要特征是相互竞争的叙事之间的相互影响。投行经济学家的工资就是为销售人员提供让客户开心的故事，销售人员再在午餐时用这些故事款待客户。

24、统计学分布是演绎推理和归纳推理交互的产物。演绎法被用来描述变量产生的过程。归纳法则被用来分析这些数据，并以此构建这些数据形成方式的假设。这次假设可能能够预测数据的分布规律。人们可以通过分析数据来确认某假设，或得出新假设。

25、学习一项复杂技能需要高强度练习，不断尝试、犯错的进化过程有助于身体和大脑快速适应这项技能。与其他进化过程一样，经历过这种进化过程的人并不需要理解这些技能的原理。推理和决策不是一回事。推理是决策的一部分，但推理不是决策，决策也不是推理。决策是指选择某种行为，而推理是我们如何向自己或他人解释这种选择。

26、连贯性和可信度是我们判断所有叙事的标准，我们也用这一标准判断向别人解释我们的决策理由的沟通效果。在现代西方文化中，我们将理性的检验（逻辑与理性的一致性）应用于这种沟通中。

27、计算概率是一种干扰。更有用的工作是建立起一套强大、有韧性的防御能力，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而这些突发事件大部分只能进行粗略描述。更好的办法是，设法确立可能严重破坏参考叙事的少数几个风险，并考虑为处理这些风险，可能采取哪些应急措施。

28、风险是由个人或各类商业的具体情形及参考叙事决定的。

29、广泛分散投资，建议一个对不可预测事件具有鲁棒性和韧性的投资组合，是应对极端不确定性的最佳防御，因为大部分极端不确定性事件只会给你的一部分资产带来重大长期影响。

30、近年来，人们认为经济波动源自需求端和供给端意料之外的变化，即偏好冲击和生产率冲击，同时也源自那些减缓工资和物价调整的阻力，还源自对工资和物价均衡值的预期。经济的发展趋势会时不时地被这些冲击打断，而经济恢复平衡的过程也会被各种阻力减缓。

31、大部分建模的通病：第一，一刀切，将通用模板应用于迥异的情境；第二，建模需要大量虚构数据，用以填补未知之处；第三，这些操作几乎总是无理假设潜在过程是平稳的；第四，在缺乏平稳性的情况下，这些建模操作无法解释不确定性，也没有构建概率分布、置信区间或使用统计推断工具的基础；第五，鉴于建模的高成本和复杂性，模型应用常常会妨碍有意义的公众咨询及讨论。

32、我们为企业与政府的模型使用总结了很多经验教训。第一，使用简单模型来确定影响评估的关键因素；第二，在确定了可能对评估产生重大影响的参数后，应研究获取确定参数值的证据；第三，简单模型灵活性高，因此模型修改和替换也比较容易；第四，在极端不确定的情况下，决策指定的备用方案可能对决策评估至关重要；第五，只有当使用者明白模型并不代表世界的真实模样时，模型才能发挥作用。同时，模型可以作为工具，用以探索决策出错与否的各种可能。

33、实用学科是个大杂烩，它会借鉴许多其他学科的基础知识，研究方法也没有固定的范式。备受尊敬的实用领域专家通常对一般理论和普遍知识持怀疑态度。他们的研究活动基于一种启发性的方法，来自自己或他人的经验。

34、经济学家不能告诉政策制定者应该做什么决定，但可以帮助他们思考，并提供相关信息。叙事的选择取决于具体问题和背景，因此选择虚构、数字或是模型的叙事需要基于对问题和背景的判断。我们所追求的叙事无所谓真假，只需要有用。在选择叙事的过程中，判断必须是折中和务实的。

35、如果我们没有按照公理型理性行事，没有最大化主观预期效用，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愚蠢，反而说明我们聪明。正因为如此，人类才能在地球上所有物种中占据支配地位。人类智能解决的是真实世界的问题。它能够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有效地理解复杂的问题，并找到足够好的行动方案，使我们顺利度过余生。

36、适应和优化是不一样的。适应主要是为了生存，生存不需要最好的ag真人是什么的解决方案，只需要足够好的ag真人是什么的解决方案。就生存而言，分布的尾部非常重要，这一点在理解金融危机时尤其适用。

37、叙事推理是组织我们拥有的不完整信息的最有力机制。对复杂世界的理解就是构建最佳解释，根据无数细枝末节，根据个体和他者经验补充背景来产生叙事。计算机不做叙事，它们不懂情感，也没有同理心。

38、在不确定性中做出成功决策需要合作。找到最佳解释之后，重要的是接受挑战和质疑，并在新信息浮现时改变叙事导向。

39、我们能够处理极端不确定性，是因为我们比其他物种更擅长社会性学习和沟通交流。人类是社会性动物，我们通过教育和经验获得知识，形成应对极端不确定性的基础，并且和包括朋友、家人、同事、顾问在内的其他人一起做出重要的决定。

40、好的策略会确定参考叙事，构思其他可能的未来场景，并保证计划对一系列合理的替代方案都具备鲁棒性和韧性。稳健和有韧性的计划会提供积极的选择，避免消极的选择。积极的选择会设法利用暂时看不清或者根本无法预知的发展机会，而消极的选择没有替代方案，并把未来的发展限制在目前可以预见的范围内。

41、丹麦或瑞士的人民可以享受不确定性，因为他们面对的风险很小，在参考叙事中十分安全。不确定性在这里不象征着威胁，而是生活的价值来源。在没有安全的参考叙事的情况下，不确定性是可怕的。在安全叙事的前提下，不确定性才能成为新经验的前景，成为快乐而不是绝望的来源。

42、没有不确定性就不可能有进化。

43、终身教职所提供的稳定的参考叙事，对学术界驾驭知识进步的极端不确定性而言依然重要。

44、富有创造力的个人利用集体智慧，在与他人的交流中磨炼自己的想法，并在稳定的参考叙事中通力合作，人类就能在极端不确定性中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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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鹏鹏

（图1）证据论证

（图2）证据论证与故事评价的综合形式

□故事方法与论证方法并非基于同一学理逻辑，但也不是对立的分析方法。事实上，故事方法在描述情节时也会使用论证的方法，通过证据强化情节的可信性，而论证方法在达到结论时也会尝试给裁判者还原一个完整、真实的案件场景。

□我国庭审最核心的两个环节是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法庭调查侧重每个证据的质证以及情节的查明，应以论证方法为主，故事方法为辅；而法庭辩论则更侧重控辩双方对案件整体发表意见，应以故事方法为主，论证方法为辅。

在刑事司法实务中，“犯罪事实是否已被证明”，无疑是最根本的问题，往往也是最具争议性的问题。在一些特别复杂的刑事案件中，即便有多年职业经验的实务人员也时常围绕这一根本问题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很多司法官将这一现象归结为定案标准的主观化，即案件证明是否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标准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尤其是刑事诉讼的真相是“历史”的真相，对于呈现碎片化形态的证据，不同的裁判主体可能因办案经验及个人智识的差异而作出不同的判断。笔者认为，实质真实在一些特别疑难复杂的刑事案件中仅是“规范的理想”，但问题的关键是，认知主体应如何在特定案件中通过证据分析最大程度地接近经验事实，这便是证据分析的实务价值所在。遗憾的是，理论界与实务界在证据分析这一领域并未形成合力：一方面，实务界尚缺乏将证明过程理性化的自觉性；另一方面，理论界也尚未提出契合我国刑事司法实践的证据分析学说。一些学者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证据分析对于我国刑事实务的重要性，也提出了一些重要的理论范式，但总体较为复杂，难以为司法实务人员所接受。由此，提出一套简洁且有效面向实务界的证据分析方法，无论对于刑事理论或实务，还是对于法学教育，均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证据分析的方法

当前，证据分析大体有两种方法：故事方法与论证方法。故事方法，最早由美国学者里德·黑斯蒂和南希·潘宁顿系统提出，目的在于取代概率方法，以实现对陪审员决策这一充满不确定性与复杂性活动的模拟和预测。故事由“情节”基本单位组成，情节是指由某种因果关系相联系的多个事件。故事方法主要包括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构造故事。故事的结构包括起始事件、心理状态、意图、行为以及后果。逻辑次序依次推进：起始事件使当事人的心理状态产生变化；心理状态的变化引起某种意图；意图引发行为；行为导致后果。故事的内容源自三类认识：一是诉讼证据；二是对于类似事件的生活知识；三是对一个完整故事的一般性预期。因为每个陪审员都将接触到相同的证据，且对故事有着大体相同的预期，所以故事内容的不同主要源于生活知识的不同，即社会生活经历和信仰。第二个步骤是选择故事。故事的选择取决于对证据的解释程度。陪审员选择最佳的故事有三项标准：一是涵盖性。如果一个故事涵盖的证据越多，那么它作为对证据的解释就越容易被接受。二是融贯性。融贯性包括一致性、似真性和完整性。一致性是指故事对证据的解释之间没有内在矛盾；似真性是指故事符合陪审员对同类典型事件的认知和理解；完整性是指故事具备所预期的一个完整故事的所有部分。三是独特性。如果多个故事都被认为具有融贯性的时候，那么这些故事就缺乏独特性，对其中任何一个故事的确信程度都会降低。因为刑事案件的真相只有一个，在故事缺乏独特性的情况下，至少说明案件还存在“合理怀疑”。故事方法按照时间顺序和因果关系排列事件的方式直观、迅速地刻画了案件的整体样貌，符合一般人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与理解方式，可以很好地接受事实认定者的经验检验。但故事方法也存在以下问题：一是构造故事带有主观性，存有预断和偏见的风险，使证明过程缺乏客观性。二是故事的事件容易与证据相混淆，忽略对证据的可信性、真实性的审查。

论证方法，最早可追溯至亚里士多德的传统三段论，并逐渐演变为更复杂也更符合刑事推理过程的一套逻辑方法。论证始于一个或多个前提，并通过连续推理逐步达到结论。其中，“概括”（或前一个结论）是大前提，证据是小前提，待证事实是结论。概括是经验知识或常识在推论链条中的逻辑形式，从科学定律到个人直觉，有着不同的可靠性等级。因此，论证具有辩证性，可以通过分析证据、待证事实以及概括的可靠性进行论证和反论证。待证事实依层级次序可分为中间待证事实、次终待证事实以及最终待证事实，因此，论证还具有层级性，每一个环节都是不确定性之源，应当自下而上进行分析。论证方法主要包括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论证与反论证。在建立一个论证之后，应同时考虑可能的反论证。对论证的攻击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反驳，即某个论证的结论与另一论证的结论相反；二是削弱，即某个论证在另一论证所使用的概括之外提出一个例外。第二个步骤，分析论证形势。在确定了哪些论证相互攻击之后，就可以分析论证形势。论证与反论证之间存在以下三种论证形势：一是“已证成”，即在论证竞争中获胜的论证；二是“被推翻”，即在论证竞争中失败的论证；三是“形成均势”，即论证与反论证不相上下的情况。论证的成败取决于裁判者对论证概括的信念程度。论证方法可以清晰展现论证的建立过程，揭示其证据、概括与推论过程中的弱点，允许控辩双方进行论证与反论证，便于事实认定者评估论证形势，逐层分析判断待证事实的证明情况。但是，论证方法也存在以下问题：一是无法概览案件的整体状况，论证的最终结论可能不符合事件的因果关系。二是论证方式有时不够自然。例如，在刑事案件中，实务人员往往使用因果关系来表述死亡原因。

故事方法与论证方法并非基于同一学理逻辑，但也不是对立的分析方法。事实上，故事方法在描述情节时也会使用论证的方法，通过证据强化情节的可信性，而论证方法在达到结论时也会尝试给裁判者还原一个完整、真实的案件场景。

形式混合理论本土化及其应用——以“马某杀夫案”为例

证据分析的种种方法均有其合理性，且与本国的诉讼结构有紧密的联系。故事方法总体更符合当事人主义的诉讼结构，双方当事人在中立的法官面前讲述控方故事和辩方故事，最具融贯性的故事将最终赢得判决。而论证方法则更符合职权主义的诉讼结构，法官并不拘泥于双方的故事，而要求达到实质真实，即判决应符合实际发生的情形。当然，正如荷兰学者弗洛里斯·贝克斯所言，两种证据分析方法并非截然对立，融贯的故事往往也是真实的故事，反之亦然。但贝克斯所主张的以故事方法为主、论证方法为辅的形式混合理论并不完全符合我国的诉讼结构，尤其是庭审结构，因此可进行重构。具体而论，我国庭审最核心的两个环节是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法庭调查侧重每个证据的质证以及情节的查明，应以论证方法为主，故事方法为辅；而法庭辩论则更侧重控辩双方对案件整体发表意见，应以故事方法为主，论证方法为辅。

笔者以“马某杀夫案”为例，直观分析证据分析方法的运用过程。2008年7月5日，警方接到马某报警，称当晚她和丈夫正在睡觉，有歹徒入室抢劫，丈夫遭歹徒殴打致死。她躲在角落用被子蒙住头幸免于难，但是没能看清歹徒的面貌。警方认为马某有重大作案嫌疑。证据分析步骤如下：

步骤1：证据论证（见图1）。（1）鉴定意见表明，被害人死于硬物击打以及拌鸡食的钢筋上沾有被害人血迹，无反驳得以证成，由此推论被害人死于钢筋击打；（2）钢筋上沾有被告人的指纹，被告人辩解，系为生活使用所留，有反驳但形成均势，仅得推论被告人曾经使用过钢筋；（3）被告人辩解，被害人为歹徒所杀，但勘验报告表明，现场无第三人的指纹与脚印、门窗无被破坏痕迹，有反驳且被推翻，由此推论歹徒无法且没有进入过室内；（4）被告人辩解，她长期遭受家暴而无力杀害被害人，无反驳得以证成，由此推论被告人曾长期遭受家暴；（5）侦查人员作证，随被告人进入现场时发现晾衣杆上的衣服正在滴水，无反驳得以证成，由此推论衣服为被告人报案前刚晾上的。

步骤2：故事评价。（1）辩护方叙述的故事如下：歹徒闯入家中，威胁夫妻二人交出财物，丈夫反抗被杀害，歹徒离开，马某报案。该故事存在两处非似真性：一是歹徒留下活口，二是被告人晾完衣服后再报案。对比由“歹徒闯入家中→歹徒威胁给钱→歹徒杀反抗者→歹徒搜刮财物→歹徒离开→受害者报案”情节组成的“入室抢劫杀人”故事模板，该故事不具有完整性：缺少了歹徒搜刮财物的情节。（2）检控方叙述的故事如下：马某长期受到被害人家暴，由此产生杀人意图，趁被害人熟睡时用钢筋打死被害人，并报案谎称遭劫。该故事具有似真性，合理解释妻子何以用钢筋打死丈夫，即趁熟睡时；该故事具有完整性，对比由“妻子与丈夫之间存在严重婚姻问题→妻子产生杀害丈夫的意图→妻子杀害丈夫”情节组成的“妻子杀夫”故事模板，具备“夫妻间存在严重婚姻问题”这一作案动机，即长期家暴。

步骤3：综合分析（见图2）。证据论证所得出的结论：被害人死于钢筋击打、钢筋上有被告人指纹、无第三人在场、被告人长期遭受家暴、被告人报案前晾衣服，均指向系被告人杀死被害人这一待证事实。检控方故事相较于辩护方故事更似真、更完整。因此，更符合实质真实的应是马某因无法忍受家暴杀害了丈夫。

尽管对于很多较简单的刑事案件，证据分析可能有些繁琐，但此类思维训练却极为重要，可避免先入为主的经验取代理性分析，也促成证明过程的体系化，为进一步讨论提供规范的证据分析蓝本。在这一方面，德国的鉴定式案例分析方法值得借鉴。从大学到司法考试再到职业生涯，德国的法科生均须按既定的格式撰写“鉴定式分析报告”，形成体系化的思维方法，有效地保证了判决质量。

［施鹏鹏 罗禹昆 作者分别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厅副厅长（挂职）；中国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

来源： 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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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篇幅较长，需要费点心力费点脑力去阅读，读一些自己不擅长 花精力的，对我们提升发散思维是有一定的帮助 。

非常感谢 ，感谢你们的到来 你们所有人都来到了伦敦；

我逐渐形成了一个理念框架，既帮助了我经营对冲基金去赚钱，也帮助了我作为以政策研究为目标的慈善家去用钱，但是这个理念的本身不是关于钱，而是一个哲学家们早已深入研究过的主题，即思维与现实之间的关系；

我对这一哲学命题的研究，是从50年代末，在伦敦经济学院学习时开始的，我提前一年完成了结业考试，所以在拿到学位之前有一年的自由时间，我可以自己选导师，于是选了在维也纳出生的哲学家卡尔·波普，他的著作《开放社会及其敌人》对我影响甚深，波普在书中论述经验性的真知不可能是绝对确定的，即使是科学原理也不能完全没有一丝疑义地被证实，只能通过检验来证伪，即一个失败了的检验就足以证伪；而再多的确认性的例证也不能够完全证实，科学真理本质上是假设的，它们的真实性还有待于检验，声称是绝对真理的意识形态，是一种谬误的宣称，所以只能用威力强加给社会，这是适用于共产主义、法西斯注意，以及像国家社会主义这样的社会，所有这种意识形态都导致压迫，波普提出了，一个更有吸引力的社会组织形式，开放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有持有不同的见解的自由 而且依法治理，能使有不同观点和利益的人们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因为我在德国和俄国占领下的匈牙利生活过，所以开放社会的理念对我有极大的吸引力，我在研究波普的著作时也在研究经济学理论，波普强调人的认知的不完美和经济学中基于完美认知假定上的完美竞争理论对我有所触动，是我开始对经济理论的假设前提质疑，这是激励我进行哲学思考的两个主要理论上的来源。

我的哲学理念也深受我个人经历的影响，我成长和个性形成时期是在1944年德国占领匈牙利时，那时我十四岁，来自经济状况尚可的中产阶级家庭，突然只因为我是犹太人，而要面对被驱逐和杀害的可能。

幸亏我父亲对这远非均衡的情况早有准备，他经过了俄国革命，那是他的成长经历，在俄国革命之前，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自愿参加了奥匈联军，结果被俄国人俘虏，作为战俘被送到西伯利亚，因为有抱负，他成了战俘们自办报纸的编辑，报纸是手抄的，贴在一块木板上，叫《木板报》，这使他很有威信，被选为战俘的代表，后来附近一个集中营的一些战俘逃跑，他们代表遭枪毙作为惩戒；

我父亲没有坐等同样的事在他的集中营发生，而是组织领导了一个越狱出逃小组，他们计划做一个木筏，顺着河道漂往大海，但是他们的地理知识不够，不知道在西伯利亚地区，所有的河流都流向北冰洋，他们漂泊几个星期，才发现是在朝着北极漂流，后来又用了几个月，才穿过针叶林带回到文明世界。

这时发生了俄国革命，他们又被卷入其中；经过一系列的艰难险阻，我父亲最后终于回到匈牙利，如果他留在集中营可能早就回家了，父亲回家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在俄国革命的经历深深影响了他，他失去了雄心抱负，只希望享受人生别无他求，他传给孩子们的价值观，非常不同于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他没有愿望积累财富或在社会上成名，相反，他只工作到够养家过日子即可，我还记得被父亲派去到他的大客户那里借钱好去滑雪度假，回来后他会牢骚满腹好几个星期，因为得多工作还债，所以尽管我们家境不错，但不是典型的中等资产阶级家庭，而且我们以与众不同为荣；

1944年德国占领匈牙利时，我父亲立刻意识是到了非常时期，通常的规则不在适用，他为自己家人和其他一些人搞了虚假的身份证，有钱的付了钱，没钱的他免费帮忙，他们大多数幸存下来，这是我父亲一生中最自豪的事，以虚假的身份生活，对我来说是很令人兴奋的经历，我们随时有生命危险，周围的人不断消失，我们不但幸存下来还可以帮助别人，我们与天使为伍，战胜了许多难以想象的艰辛，这令我感到自己很独特，我们的经历太惊险了，父亲是我可靠的向导，我们安然无恙地过来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能奢望什么呢？有了逃离纳粹后的欣喜经历之后，在苏联占领下的匈牙利生活开始变得乏味，我开始寻找新的挑战，并且在父亲的帮助下成功地离开了匈牙利。

十七岁时到了伦敦去上学，我学习的主要兴趣，是想对我出生的这个奇怪的世界有一个更好的的理解，但我必须承认，我也怀有一些幻想，幻想成为一名具有影响力的哲学家，我相信我有一些见解使我和他人区别开来，在伦敦的生活使我大失所望 ，我没有钱，很孤独，而且没人有兴趣听我想说的话，但即使环境迫使我去做一些平庸的事，我并没有放弃自己在哲学上的抱负；

学业结束后我找了几个工作都不对路，最后终于在纽约做起了套汇交易，但业余时间还是继续我的哲学研究，就这样我写了第一篇主要论文题为《意识的重担》论文试图按照波普开放社会和封闭社会的模式框架将自然有机社会与传统思维方式相关联，封闭社会与教条式思维关联、开放社会与批判式思维关联，我未能很好地解答的是思维方式与现实情况之间，相互关系的性质，这个问题继续吸引着我，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提出了相关反射理论，下面一会儿我会做更详细的论述探讨，恰恰是相关反射论，使我对金融市场有了新认识，这比现行的主导理论更好，这给了我一种优势，先是作为证券分析家，后来作为对冲基金的管理者，我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新的重大发现，也许可以使我实现成为一个重要哲学家的梦想。

有一段时间生意生涯受挫时，我将全部精力投入了哲学理念的研究，但是我太珍惜这一发现，到了无法摆脱的地步，我感到相关反射的理念，需要进一步深入探索，我钻得越来越深，以致迷失在自己复杂的思维之中，早上我无法理解前一天晚上写的东西，这时我决定放弃哲学探索，集中精力赚钱；

经过很多年，我成了一个成功的对冲基金经营者之后，才又回到我的哲学研究，我的第一本书《金融炼金术》1987年出版，在书中，我试图解释，自己看待金融市场的内在哲学理念，这本书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对冲基金也的大多数人都读过此书，商学院也将其作为教材，但是其中的哲学论述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向；这些论点被忽视，当成是一个成功商人的自负，把自己想象成是哲学家，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新的重大见解？毕竟我所涉及的主题，是为众多哲学家自古以来就在研究的，我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有新的发现，尤其是没有别人这样认为，毫无疑问，这个理念框架对我个人来说十分有用，但其他人似乎并不像我一样觉得有价值，我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判断，我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哲学兴趣，但只将其作为个人的偏爱来对待。

在我的生涯和慈善事业中，我继续受这一理念框架引导，而且慈善事业在我生活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我每写一本书都忠实地引用我的论述，这有助于我拓展这一理念框架，但我仍然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失败的哲学家，有一次我讲座的题目就是《一个失败了的哲学家的又一次尝试》，这一切都被2008年的金融危机改变了；

我的理念框架使我既预见到了这场危机，又能在它终于到来时可以应对，它还使我比大多数其他人能更好地解释和预测事件的发展，这使我改变了对此理念的评估，我的哲学理念已不再是一个个人的问题，它应该被认真对待，也许可以为我们对现实的理解有所贡献，正是这一点促使我来做这个系列讲座； 好，现在就开始，在这一讲中我将大致介绍易误论和相关反射论的基本内容，第二讲将此理论运用于分析金融市场，第三讲运用于分析政治问题，也涉及开放社会的理念；第四讲将探讨市场价值与道德价值的区别，第五讲对眼下面临的历史时刻提出一些预测和处方。

可以用两个相对简单的命题，说明我的核心思想，一个是在有思维能力的参与者的情况下，参与者对世界的看法永远是局部和曲解的，这是谬误难免论，即易误论；另一个是这些曲解了的观点，可以影响参与者所处的情况，因为错误的看法会导致错误的行为，这是相互影响的“相关反射原则”。比如，把吸毒成瘾者当成罪犯对待，会引起犯罪行为，因为它对吸毒问题的理解错误，而干预了对成瘾者的适当治疗，另一个例子，把政府看成不好的事，则容易造不好的政府，两个命题其实都是人之常情，当评论我的人说我讲的不过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们说的对，但只是在一定的程度；

我的命题有意义之处，在于他们还没有被广泛认识接受，特别是相关反射的概念被回避，甚至被经济学理论否认，因此我的理论框架应该受到重视，不是因为它是一个新发现，而是因为像相关反射这样属于常识范围的概念，竟被如此故意忽视，为了徒劳地追求对人类事物的确定性，尤其是在经济学领域而宁可不承认相关反射的理念。

然而不确定性是人类事物最关键的特性，经济学理论是建立在均衡的概念上，这个概念于相关反射的概念直接冲突，如我将在下一讲中说明的，这两个观念导致了对金融市场截然不同的解释，对易误论概念的争议要少得多，人们一般已经认识到，我们所在的世界的复杂性，超过了我们对其认知理解的能力，在这方面我没有什么重大的新看法，困难的主要来源是参与者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的一部分，面对现实的极端复杂性，人们不得不诉诸于各种各样将事情简单化的做法，归纳而言，两分法 隐喻决策法则 道德戒律等，仅举几例，这些思维产物 使它们所处的状况进一步复杂化；

大脑的结构是造成曲解的另一个因素，脑学科近期的发展对大脑的功能又开始有新的见解为休谟的理论，是激情的奴隶的论点提供了证据，有一个游离独立的理智或理性的想法不过是我们虚构的想象，大脑中充斥着千百万感觉脉冲，意识只能同时分理七至八个主题，脉冲需要在巨大的时间压力下被浓缩整理和理解，不可避免地会发生错误和曲解，脑科学为我最初的论点增添了很多新的细节，即我们对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的认知理解是内在固有不完美和有缺陷的。

相关反射的概念需要再多一点解释，它仅适用于有思维的参与者的情况，参与者的思维有两个功能，一个是理解我们所生活在其中的世界，我称之为认知功能；另一个是改变处境使之对我们有利，我称之为参与或操纵功能。这两个功能将思维与现实从相反的反向连接起来，从认知功能的角度，现实应该决定参与者的看法观点，因果关系导向是从世界到头脑，与此相反，操纵的功能因果导向是从头脑到世界，也就是说参与者的意图应该决定和左右结果，当这两种功能同时运作时，他们可以相互干预，现在通过剥夺自变量的每个功能，可以由此需要决定因变量的价值，当一种功能的自变量或独立变量是另一种功能的因变量时，任何一种功能都没有真正独立的自变量，这意味着认知功能不能提供足够的知识，作为参与者决策的基础，同样，操纵功能可以对结果有影响，但不能决定结果是什么，换言之，结果有可能偏离参与者的意图，在意图和行动之间肯定会有滑动偏离，行动和结果之间，又会有进一步的滑动偏离，这样我们对现实的理解，和事件的实际发展过程都有不确定的因素，为了更好地理解，与相关反射有关的不确定性，我们需要对每个功能再做一点审视，如果认知功能，可以不受操纵功能的任何干扰而独立运作，则可以产生认知，它是以真实正确的表述来表现的，一个表述如果符合事实就是真实的，这也是真理符合论的观点，如果一个表述可以影响与表述相关的事实， 这些事实就不能再被作为独立的标准来判断一个表述的真实性，因为对应相符可能是由于表述对事实有所改变而产生的；

看一下这个表述“天在下雨”表述正确或错误，取决于是否真的在下雨这一事实，再看一下另一个表述，这是一种革命的形势，这个表述就是相关反射性的，其是否真实的价值取决于它所造成的影响，相关反射的表述与说谎者自相矛盾的话有些相似，是一个自我参照的表述，自我参照已被大量分析过，而对相关反射的注意却很少，这很奇怪，因为相关反射对真实世界有影响，而自我参照只是一个单纯的语言学现象，在现实世界中，参与者的思维不仅是由表述说明来表达的，当然也表现为各种形势的行动和行为，这使相关反射成为一个非常广泛普遍的现象，其典型的表现形式是环形反馈，参与者的看法影响事件的发展，事件的发展影响参与者的看法，影响是连续的和循环的使之成为环形反馈，相关反射的环形反馈，还没有被严格的分析，当我最初发现相关反射性，并试图对其进行分析时遇到了种种复杂情况，环形回馈应该是参与者的看法和事件的实际发展之间的双向联系，但是参与者们的看法之间又是如何双向联系的呢?或者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问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支持主张什么，并由于反思考虑而改变了自己的行为，为了试图解答这些难题，我创设的各类假定把我自己完全搞糊涂了，以至于一天早上起来我看不懂自己前一天晚上写的是什么，于是我决定放弃哲学集中精力赚钱，

为了避免这个陷阱，我建议用如下的术语，即对现实的客观性，和主观性的方面加以区分，思维是主观的方面，事件是客观的方面，换言之主观的一面是指参与者的头脑中发生了什么，客观的一面是指外部的现实发生了什么，外部的现实只有一个，而主观的看法却会有很多不同，相关反射可以将现实中的任何两个，或更多的方面联系起，在它们之间建立起双向环形反馈，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发生在现实的某单一方面，例如一个单独的个体对自己的个性进行反思的情况，也许可以形容为“自我相关发射"这样我们可以区分成两大类，相关反射性的东西，它将主观方面相连接和相关反射的事件，是关于客观的方面，婚姻是相关反射性的关系，2008年的崩溃是相关反射性的事件，当现实没有主观的一面时，也就没有相关反射性。

环形反馈可以是消极的或者是积极的，消极的反馈，使参与者的看法与实际情况更接近，积极的反馈使两者相去更远，换言之，消极反馈的过程是自我纠正的过程，它可以永久的进行下去，而且没有外部现实的重大变化，它可能最终导致均衡，这是参与者的看法，达到了符合事物的实际情况，这正是金融市场应该发生的，因此作为经济学核心理论的均衡，即在我的理念框架中有局限性的情况，与此相反，积极反馈是自我强化的过程，它不可能无止境的继续，因为参与者的看法终将远离客观现实，而是参与者不得不承认看法是不现实的，如果现实情况没有发生变化，这一过程也不可能反复出现，因为积极反馈的本性强化现实世界中占主导趋势，不论趋势是什么样的，这样我们得到的不是均衡，而是能动的不均衡，或者可以被形容为是远非均衡，通常在远非均衡的情况下，认识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会达到极点，因而向相反方向启动积极反馈的过程，这种起初是自我强化，后来最终成了自我毁灭的繁荣·衰退周期，或是泡沐正是金融市场的特性，这种现象在其它领域也可以找到，我称其为易扩散的谬误，对现实的解释是曲扭的，而其产生的结果又强化了这种曲扭，我知道我讲的这些可能非常抽象，很难懂，如果讲一些具体的例子可能会好一些，但是请你们有耐心，我想讲另外一点，而且抽象的论点难以理解这一事实，对我会有所帮助，谈论像现实或者思维或两者之间的关系这类的主题，很容易引起混乱和造成错误的看法，而错误的看法在人类的活动中起重要作用，最近的金融危机就可以归结为，是由于对金融市场如何运作有错误的认识，这是我下一讲的主题，在第三讲里我会讨论两个易扩散的谬误，启蒙的谬误和后现代谬误，这些具体的例子可以说明错误的认识在历史的进程中的作用有多重要，但是在这个讲座的下一部分我还是要站在抽象的高度上。

我认为，有思维的参与者的情况与自然现象的构成不同，不同之处在于思维的作用，在自然现象里思维不起因果作用，而仅仅是认知功能，在人类的活动中，思维是论及的主题的一部分，既有认知功能又有操纵功能，这两种功能可以相互干预，这种相互干预不是总在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比如开车或刷房子，这两种功能实际上是互补的，但是当相互干预发生时就带入了一个自然现象中，没有的 不确定因素，这种不确定性在两种功能上都表现出来，参与者的认知有缺陷，而且他们行为的结果不符合他们的预期，我称这为人类不确定原则并认为这是人类活动的一个关键特性，与此相反，在自然现象中情况的发展不受观察者的观点的影响，局内的观察者只是以认知的功能参与，这样自然现象提供了一个可靠的标准，可以根据它来判断观察者理论的真实性，局外观察者可以因此获得认知，并在这一认知的基础上成功地操纵自然，这里认知功能和操纵功能自然地分割开，由于这种分割两种功能都可以比在人类环境中，更好地达到其目的；

讲到这里我想强调一下，相关反射不是人类事物中不确定性的唯一来源，相关反射的确给参与者的看法和事情的发展都带了不确定因素，但是还有其他的因素也可能有同样的效果，举例来说，一些参与者无法知道其他参与者所知道的情况，这不同于相关反射，但也是人类事物不确定的一个根源，还有不同的参与者有不同的利益，有些利益还可能是相互冲突的，是不确定性的另一个根源，再有，正像以赛亚·柏林所指出各个参与者有可能是多元的且互不一致的价值取向，这些因素造成的不确定性，很可能比相关反射引起的不确定性范围更广，我把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称之为人的不确定性原则，这比相关反射的概念要广泛的多，

我所说的人的不确定性原则比渗透于笛卡尔哲学中的主观怀疑主义要严谨要严格得多，这一原则使我们有客观存在的理由相信，我们的感性认识和期望是或者至少可能是错误的，尽管人的不确定性，最初影响的是参与者本身，但它对社会科学的含义要深远的多，我所能解释的最好的办法是引用卡尔波普的科学方法论，这是一个极简明优美的设计，包括三个要素和三项运作，三个要素是科学原理以及运用这些原理的初始和最终条件状况，三项运作是预测 解释和验证，当科学原理与初始条件相结合时产生预测，当原理与最终条件相结合时则产生解释，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预测和解释是对称的和可反逆的，剩下的是验证，即将预测与实际结果进行比较，根据波普的理论科学原理是假设性的，不能被证实正确，但可以通过检验被证明是错误，这一科学方法成功的关键是它可借助独特的观察，检验结论的普遍有效性，一个失败的验证，即足以证明一个理论的错误，但是不论多少肯定的例子，都不足以证实一个论断普遍有效，这对科学如何可以即是经验主义的又是理性的这一难以驾驭的难题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法，根据波普的方法这是经验主义的，因为我们通过观察预测断言是否真实对我们的理论进行验证，而它又是理性的，因为我们观察时使用的是归纳逻辑法，波普放弃了归纳逻辑，改为依靠经验，他认为未被证实为错误的概括性结论，并不能证明就是科学的，波普强调经验在科学方法中的核心作用，并宣称科学原理仅是暂时有效，可以重新检验，以此为批判性的思维树立了强有力的范例，这样 波普模式的三个显著特征是，预测与解释之间是对称的，证实正确和验明为误之间是不对称的，而位于中心的是验证，验证可以允许科学发展 改进和创新，波普的模式在自然现象的研究上，运用的很好；

但是人的不确定性破坏了，其模式极好的简明和优美，预测中的不确定性因素破坏了与解释之间的对称，而且使验证的中心作用受到威胁，初始的最终条件是应该包括，还是应该剔除参与者的思维，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验证要求这些条件能够重复，如果将参与者的思维包括将进来，则很难观察初始和最终的条件状况，因为参与者的看法只能从他们的表述或行动中推论，如果不包括最初和最终的结论，则无法成为独立的观察，因为同样的客观情况，可以与许多看法非常不同的参与者有关联，这两种情况都无法对概论的普遍性做适当地验证，这些困难，不排除社会科学家提出有价值的概论，但概论很可能无法达到波普模式的要求，也无法与物理学定律的预判力相比，社会科学家们感到很难接受这一结论，经济学家尤其会感受到西格蒙·弗洛伊德可能称之为 物理学的羡慕的痛苦；

曾经已有一些尝试试图通过创造或假定，参与者的思维与实际情况之间的某种固定的关系，以消除因人的不确定性原则引起的困难，卡尔马克思说过，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是由生产的物质条件决定的，弗洛伊德认为人的行为，是由人们甚至尚未意识到的驱动力决定的，尽管如波普指出的，它们不能通过验证被证明是否是错误的，但两者均断言其理论的科学性，但迄今为止远远超过一切的，最令人感叹不已的尝试是经济学的理论，它从一开始就假设认知是完美无缺的，当这个假设结果不能证实时，又有越来越多的曲扭，来维护行为是理性的这一虚构，其结果使经济学得出了一种理性预期的理论，认为人们对未来有一个单一的最好的看法，这一看法符合未来的情况，而且最终所有的市场参与者，都将围绕这个观点汇集到一起，这一假定是荒谬的，但又是人们所需要的，以使经济学理论能有如同牛顿物理学定律那样的模式；

有趣的是卡尔波普和弗里德里希哈耶克，在他们著名的经济学通讯中都认识到，社会科学不能得出像物理学那样的结论，哈耶克猛烈抨击了机械地不加辨别地，适用自然科学的定量方法，他称之为科学主义，卡尔波普在其撰写的《历史主义的贫困》一书中阐明历史不能由普遍适用的科学规律来决定，尽管如此，波普还是提出了他的统一方法论，意思是 对自然科学的判断和对社会科学的判断应使用同样的标准，哈耶克则成了芝加哥经济学院的鼓吹者，那里是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发源地；

但在我看来，人的不确定性的含义是，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研究的主题根本不同，因此需要采用不同的方法，而且必须用不同标准来衡量，经济学的理论不应该被期待可以找出普遍适用的规律，并可以被反过来用于解释和预测历史事件，我的论点是盲目的模仿采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对人和社会现象的曲解，在物理学上可以实现和达到的，在社会领域里达不到，我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划分如此分明的界限有些顾虑，这种极端的两元性一般在现实中找不到，是我们为了能大致搞清楚，否则将非常容易混淆现实，的确是 尽管有理由在物理学和社会科学之间做出鲜明的区分，有一些其他学科，如生物学和研究动物世界的学科，则是处于两者之间的居中地位，但是我不得不放弃顾虑，而承认自然与社会科学的两元性，因为社会科学还有自然科学所没有的，第二重困难社会理论是相关反射的，海森堡发现的不确定性原则，对量子力学粒子的行为没有丝毫影响；

但社会科学不论是马克思主义市场原教旨主义，还是相关反射理论，对其所涉及的主题可以有所影响，科学的方法被认为是致力于对真理的追求，也就是说，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则，对科学的方法没有干扰，而社会科学的不确定对科学的方法有干扰，为什么要把社会科学，消极地局限在社会现象的研究上，当它可以被用来积极改变事物的状况，正如我在《金融炼金术》一书中指出的炼金士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试图用咒语改变原金属的性质，而应该做的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能成功的金融市场上，社会科学怎样才能被保护而不受这种干扰，我建议一个简单的处方，承认自然与社会科学的两元性，这可确保社会理论以自己的价值被判断，而不是虚假地与自然科学进行类似的对比，我提出这一点，作为保护科学方法的常规做法，而不是要贬低社会科学，这一常规做法，对社会科学可能获得的成就不设任何限制，相反，可将社会科学从盲目模仿自然科学中，解放出来，并保护它不受错误标准的评判，以此打开新的前景，正是以这种精神，明天我将提出我对金融市场的解释，很抱歉我在罕见的抽象天国里花了这么多时间，保证下一讲回到地球上来。

索罗斯 中欧大学讲座